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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老行当 | 京城最后的修笔匠,闹市店铺每天只开一个半小时

来自:查字典教育资讯网 2019-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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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四,北京传统商业街区。南北走向的道路两旁,密密匝匝排列着各式服装店、小吃店。这条曾经叫做“大市街”的道路上,明清时代就已汇聚了京城最有名的买卖。“东四、西单、鼓楼前”,旧时民谚把东四排在几大热闹去处头一个。

在一路招摇炫目的门店之间,有个铺面却大半时间紧锁,帘布遮着玻璃门,门内悬挂吊牌,上书二字依稀可辨:病休。

这里是北京最后一家专修钢笔的小店——广义修笔店,店名来自店主,87岁的张广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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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修笔店位于东四南大街闹市。

在东四这片繁华的街口,哪家商店营业时间不是从早到晚、不超过12小时?唯独广义修笔店例外,每天下午两点半开门,四点准时关门,营业时长一个半小时。这样特立独行的店铺,在京城恐怕找不出第二家。

在一个冬日下午,我来到广义修笔店,访问这位传奇匠人。可刚进门,就被柜台上一纸告示封住了嘴:“本人年事已高,身体欠佳,拒绝接受一切采访。请您免开尊口。”

可我还是开了口:“我从上海来,那里也有一位像您一样修钢笔的老先生,您知道吗?”

“老施吧?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只是从来没见过面,都是通过别人两边传话。最近听说他退休了。” 他答道。老张年纪大了,声音虽然清晰,却缓缓的,气力微薄。

“是啊,他这个月退休,回了苏州老家。我在上海的同事刚刚去拍了片子。”我用手机播放“上观新闻”APP里的短片《84岁修笔匠施天水退休了》。老张从柜台后的座位上起身,左手攥着手机,右手举起放大镜。

之后5分钟,他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这个神交几十载,却缘悭一面的老朋友。视频里,老施说,“修笔老师傅都退休了。”北京人老张听不懂上海话,看着字幕,一个劲应和“是的,是的。”听到老施那句“要是把顾客的笔弄坏了,日子蛮难过,人家脸色就两样了。”老张又连声“是的,是的。”似乎在和老施面对面聊修笔经。

最后一个知音也退休了。修笔纵有千种甘苦,更与谁人说?看完视频,老张喃喃说道:“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了。”然后,长久不语。修笔70年,盯了太久笔尖,老张双目浑浊,此时更显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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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修笔店的墙上、书架上全是历史的痕迹。

他让我在对面石凳坐下,从头说起70年修笔史。“我17岁开始玩钢笔。那时候学习一般,字也写不好,却喜欢钢笔,你说怪不怪?我爸给我买一支,我就拆一支。我爸说,‘得了,你就卖钢笔吧,也不是坏事。’我就一边卖钢笔,一边修钢笔,现在87了,一辈子就干过这么一件事。”

修笔70年是一场马拉松,一路上不断有人掉队,有人弃赛,有人倒下。接近终点,只剩老张一人。1949年后,广义修笔店并入街道合作社,老张还收了不少徒弟。干着干着,徒弟陆续转行。文革后,北京城里专修钢笔的铺子不下10家,仅鼓楼周边就有3家。那会儿,同行修不了的笔常常送到老张店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笔匠接二连三不干了,偌大京城,老张形单影只。如今,远在上海的老施也走了。千里神交,没想到第一次“相见”,却是目睹他退休。

老张依旧守着闹市,守着修笔店。在这座民国建筑里,他独自工作了几十年。中央电视台纪录片里说他是“大国工匠”,慕名者说他在传承技艺。只有他明白,这些大词都是世人依照各自想象编造的,他做一辈子修笔匠,只为一个目的——活着。

活着?门面往外一租,一年二三十万元房租轻而易举,躺在家里养老岂不更好?这些年,每年总有几回,西装革履的房产中介推开老张店门,试探地问要不要出租。开出的租金从几千到一万、两万、三万一路上涨。“快走快走,不租不租。”老张每次都不容分说把中介轰走。

因为他离了修笔不能活。修了一辈子钢笔,不做就憋闷。他说:“我是天生贱骨头,拿着房租,可能就没命花了。”每天一到店里,有些事情做,就觉得活着还有劲。有一回,一位顾客几千元的万宝龙钢笔笔尖折了,老张修好后,跟新的别无二致,而修理费只收200元。每每给顾客修好钢笔,老张最高兴。

只不过,现在年岁大了,身体虚弱得无法长时间工作。广义修笔店的营业时间,也逐渐从全天,缩短到半天,到两小时,到一个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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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义在打磨笔尖。

如今,广义修笔店已很少修笔。和我聊天的这个午后,来过四位客人。其中两位都是笔帽上的卡子断了,老张告诉他们,没法修,只能换,而店里又没有配件。老张的工作台上,一台微型车床早年用来制作赛璐珞(一种塑料)笔管,已经多年未开动。车床旁边,是老张自己开刃的锯片,最初用来做绝活——点尖儿,就是把笔尖上的金珠锯成两个半球。容不得丝毫偏差的点尖儿毁了老张的眼睛,他早已做不了这考验眼力的精细活了。当天的顾客里还有一位妈妈,为上小学的女儿挑了支新钢笔。另一个是我,花250元买了一支英雄牌金笔(后来才知道,在某网上商城,英雄官方旗舰店里,这款钢笔售价为688元。)老张说,这些钢笔都是他一支一支亲手从笔厂挑的。

既修不了笔,待人又欠热情,慕名而来的爱笔之人不免失望。一位顾客在网上论坛抱怨,自己就问了句“能不能便宜点”,老张便不再答话。有网友跟帖:“你还敢跟老爷子讲价?”原来,在京城玩钢笔的圈子里,与广义修笔店这个词连用的,往往是“朝拜”。对于世人褒贬,老张不知道,也不在乎。碰到不对路的顾客,干脆闭口不言;面对来访的记者,更是请君“免开尊口”;唯有老友来店里,他才有兴致坐下聊聊。

冬日午后,阳光懒懒地透过玻璃照进修笔店。玻璃门隔绝了喧嚣,也隔绝了年代。老张坐在工作台前,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争奇斗艳的服装店。他身后,墙壁上,十几年前的旧报纸和老照片早已发黄。我问他何时退休,他回答:“等我死了。”

下午四点,老张准时关门,挂上“病休”告示。门上,是一位顾客留下的诗歌,题为《父亲的钢笔》:“十几年前/读小学的时候/喜欢用钢笔写字/那时/父亲有一支特别好的钢笔/给了我/在一个灿烂的午后……”钢笔可以传世,京城最后一家修笔店将无人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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