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特殊的回信。寄信人是农业部农村经济体制与经营管理司,收信人则是4个20岁出头的大学生。
“李会同学:你好,你的来信和你们团队创作的《我国家庭农场的孵化培优诉求研究》收悉,我部韩长赋部长专门作出批示,我司认真研读了你们的调查报告,你们带着感情和热情深入农村、深入群众、开展调查研究,加强实践锻炼……你们与三农工作血脉相连、与农民兄弟呼吸与共、与农村发展紧密联系的‘三农’情怀值得充分的肯定和发扬。”
2015年2月7日,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2012级工商管理专业的李会和同伴收到了这份“特殊的礼物”。此前,他们关注城镇化进程中“谁来种地”的问题,3个月实地走访上百家农场和农户后,写下了一份来自90后学子的调研报告。
去年10月,“挑战杯”开幕之际,李会找到同学丁飞、朱优佩、黄嘉滨,组建了一支平均年龄20岁的队伍。团队成员年纪虽小,但他们选定的主题“胃口”却很大——关注城镇化进程中“谁来种地”的问题。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学院教授的质疑。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涂正革教授提醒李会,“课题研究的范围太大不好操作”。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这支由90后学子组成的队伍也忍不住嘀咕,“我们才20岁,还都是城镇户口,农业,会不会真的离我们太遥远了?”
有人站出来表态,范围太大那就缩小,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好。
他们的目光转向了武汉周边的126家家庭农场和164户普通农户,他们选定了武汉市黄陂区、东西湖区、江夏区等几个郊区作为目的地,团队计划每逢节假日和课余时间,进行挨个走访。
难度可想而知。
第一次去调研时,4人起了个大早,摸着黑赶第一班地铁,再转乘公交车到郊区黄陂。可因为不认路,几个人就像“迷途的羔羊”,在人流密集车站中寻找开往黄陂区的巴士车,大冬天的武汉很冷,好不容易到了黄陂区,他们却发现黄陂也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市,“根本看不到农民的影儿”。
于是,小组满大街地问人,寻找农民的足迹。一两个小时过去,他们辗转来到一个小镇,可小镇街道纵横,也没有“任何与农业相关的迹象”。又是不断地问路、行走,最后,他们找到了农村,而这,在地图里甚至毫无踪影。
一番波折来到乡间,刚开始,李会他们没少吃“闭门羹”。“很多农民会嫌麻烦,而且我们的调查还要问到他们的收入,因为涉及隐私部分农民是不想回答的”。
可调研时间不等人,每天若只能做4到5个家庭农场主的调查,会影响科研的整体进程。为此,李会想起了调研指导课上老师讲到的“调研时可求助相关部门”,李会将方向转向当地的农业部门,获得其支持后,他们拿到了不少农民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并逐一登门拜访。
在队员黄嘉滨印象里,在郊区调研,最大的不便是“路边没有交通工具和突如其来的大雨”。第一次去乡下做调研,碰上大雨,由于没带伞,淋了大雨的黄嘉滨回学校后就感冒了。其他3位队员也不例外,都在调研期间生过病。
“近距离地学习和接触,让自己对郊区家庭农场、农民乃至我国的农业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走访中,李会发现,农村里很多年轻人都已外出打工,除了家庭农场主是年轻人,大多数种田的普通农民都是中年人,甚至还有老人。很多农民都活得很苦,就是那些包了几百亩地的农民,一年也赚不了多少,而“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危险的,农业也需要新的力量去投入,不然以后就没人种田了”。
李会至今仍对调研中的一件小事记忆犹新。调研中,一位农场主曾对她说:“你才20岁,就想关心农业?”李会当时心里无限感慨,“农业确实离我们这些年轻人太远了。”
除了要下乡调研,查看文献也是做科研必经之路。而每天泡图书馆,看好几个小时的论文,对他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回来后,李会团队把走访调研的“第一手资料”进行了归纳整理,团队成员分别结合各自专业优势,站在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视角,开始撰写相关调研报告。
为使更多的人关注农业,今年1月13日,李会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将数封《你才二十岁,就想关心农业?》的信件投递给农业部门及湖北省、市相关领导,并得到了农业部部长韩长赋的批示和相关农业部门的关注。
“下乡调研的近3个月,时间可能并不是很长,但对大家的触动很大”。李会说,在20岁,团队通过“接地气”地进行科研,和农业“相遇”“相知”。“我们都不是武汉人,现在我们敢说,我们已经开始了解了武汉的农村农民农业;我们也敢说,作为吃粮食长大的人,尽管才20岁,但是,我们想关心农业!”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调研报告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李会还受武汉市农业局经管局邀请参加农业座谈报告会,听取团队的调研报告和建议。此外,在刚结束不久的第十四届“挑战杯”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中,李会团队的调研项目也喜获一等奖。
“我们没想着会获一等奖,几个队员说是因为我颜值高,‘旺’他们。”而在李会看来,自己团队中的每个人都很优秀,“在我们的团队,没有人抱怨付出多少,大家更多的是在想我还能做些什么”。
眼下,李会团队的成员除一人出国,其他均被保送到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知名高校深造读研。大四在读的李会也已被保研到中国科学院。再回忆走向田野的那段“脚板有泥”的调研经历,李会说:“虽然自己不可能重返20岁了,但作为当代青年,我还将继续关注我国的农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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