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切克教授的办公室里有一盏会发光的地球仪灯,他兴致勃勃地给记者寻找地球上一个名叫“维尔切克”的岛。尹炳炎 摄
上周,浙江工业大学正式聘任200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美国杰出理论物理学家弗兰克·维尔切克(Frank Wilczek)为该校首席科学家。这是第一位入驻浙江高校的诺奖得主。
到今天,弗兰克在中国已经待了一周,他的中国教学生涯怎么样?
昨天上午,钱江晚报记者再次来到浙工大维尔切克量子中心,近距离观察弗兰克在中国普通的一天,给大家总结一点不为人知的诺奖得主的典型生活。
在中国,他对什么最感兴趣?
全宇宙统一答案:工作
我原本以为弗兰克夫妇难得来杭州,又正值秋高气爽好时节,怎么也会去玩一玩。
结果我赶到量子中心才知道,64岁的弗兰克先生自从10月9日到杭州以后,一天都没有出去玩过。
在杭这一周的时间里,他已经给工大的研究生和老师们上了5次课,讲的是现代物理。
“他上课的强度非常大。”维尔切克量子中心的教授熊宏伟,曾看过弗兰克的备课材料,“一门课的笔记,达到出一本专著的量。”
熊宏伟曾讲过一个很好玩的事情,弗兰克非常喜欢各种小玩具,去年第一次来杭,他选了一个兔子的生肖挂坠(先生属兔)给弗兰克作礼物。弗兰克很喜欢,立马挂在了脖子上。
今年弗兰克来,穿休闲装时,都挂着这只兔子。后来熊宏伟又送给弗兰克一个羊年生肖挂坠。弗兰克高兴得很,Duang,又把羊挂上。结果脖子上,兔子和羊就这么一块儿叮叮当当地共处。
我觉得很好玩,这次特地去看弗兰克的“双链”打扮,结果他没有挂。
熊宏伟告诉我说:“这几天他实在是太忙、太累了,哪里还顾得上这道装饰!”
弗兰克的夫人贝琪说,在中国,先生每天早晨6点起床,7点吃早餐,8点到量子中心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一般到晚上六七点下班。回到住处之后,其实是继续工作到深夜。
“这几天确实很累,有一天晚上9点多回到住处,弗兰克倒头就睡着了,晚饭都没有吃。”贝琪说。
所以当我问起先生:“在中国,您对什么事情最感兴趣?”
我得到了他在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一致的答案:工作。
他研究的量子物理到底是什么?
是你人模人样的基础
弗兰克这么痴迷地工作,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2004年,弗兰克因为研究量子研究获得诺奖,从得奖到现在十多年,除了继续研究粒子物理,宇宙、天体物理之外,他还在量子时空、量子晶体、时间晶体等方面,开创了新局面。
这些听上去深奥的专有名词,跟人类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如果没有量子效应,分子与分子都不可能组合在一起,人就将是一滩滩的浆糊状。所以说,这是我们目前衣冠楚楚的基础。
再说一个具体的例子。
你的智能手机,为什么会比第一代计算机小了那么多,功能却又那么强大?
这就是科学家基于对量子的理解。经过理论物理学家和实验物理学家对量子的探索,人们才发明了计算机必不可少的集成电路。
浙江工业大学维尔切克量子中心成立以后,首先将研究重点放在量子物质方面。新的量子态,新的量子物质如果研究成功,甚至可能帮助人类制造出强大的量子计算机。
“我大部分的努力,都在致力于拓展知识的前沿,那些工作经常涉及不熟悉的概念和枯燥无味的数学,这些是大部分人不具备基础,或者没有耐性去精通的。”
弗兰克安慰有点茫然的我说:“就像你不必为了欣赏《费加罗的婚礼》,而像莫扎特一样去作曲。与此类似,你也不必为了用美妙的现代物理概念丰富你的生活,而去精通现代物理的技术细节。”
但是他搞这些高深的研究,甚至把它们写成科普读物,分享给与物理八竿子打不着的读者,是希望这些知识,能“使大家赏心悦目,并且不断地渴望获得更多的知识和启发”。
他在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童心,是看不见的竞争力
昨天下午,弗兰克在给工大的研究生上课,熊宏伟发了一张教授讲课的现场图片——弗兰克如果不戴他的小礼帽,那颗两边就剩下两搓头发的脑袋,像极了树袋熊。
当然,教授和这一天睡20小时、发呆4小时的动物完全相反:他恨不得一天工作20小时;但是非常相近的是:这位教授真的是同样的呆萌物种。
在一群人中,弗兰克肯定是那个东张西望、言语不多的独行侠。
我给大家讲几个我看到过的场景:
昨天中心的老师们开完会,大家聚在会议室一起吃午饭。中心秘书给大家点了披萨和中餐,荤素搭配。
弗兰克是素食者,他的饭是单独一份。我瞄了一眼:有蔬菜沙拉和一些中国蔬菜。
但是他吃着自己的饭,几次站起来——去看人家的披萨和中式盒饭。看一次,走回来坐下,吃一会又去看一次。
到最后终于找到一块全素的披萨,若有所思地掰了一块回到自己的食物面前。
然后他打开自己的小药盒,我又去瞄他:里面有三五种药丸,满满十几粒。
就看见他挑一粒,一边吃着蔬菜,一边就吞下去了。
“这是维他命?”先生是那种手上24小时戴健康监测手环的人,我就猜这些丸子只是保健品。
“是啊!”他见我这么喜欢管闲事,也挺兴奋。
“为什么不是在餐后吃?”
“哦,这样一边吃饭一边补充维生素,就会感觉我吃进去了很多蔬菜水果嘛!”
“像不像一个孩子?”熊宏伟说出了很多人对弗兰克天马行空的行为的印象。
这样天真的状态,大概就是他的创造力经久不衰的原因,是种看不见的竞争力。
理论物理学家研究啥?
一个职业空想家
弗兰克的衬衣口袋里,通常会装四支笔,分别是黑、蓝、红、绿色。
对理论物理学家来说,有大脑,加上用来演算的纸笔(随身带)、黑板(办公室用),就拥有全世界了。
搞理论物理的很多学者,常会定位自己是“职业空想家”:思想就是武器,一个大脑抵过一支军队。
熊宏伟说,科研圈很像江湖,科学家就是武侠。“如果要找一位对应者,弗兰克有点像张三丰。”
他的这份童心,就像是张三丰的绝招太极拳一样,“是很飘逸的。”
从去年维尔切克量子中心挂牌成立以后,每两周,弗兰克就会跟中心的老师、学生们,用SKYPE视频讨论问题。一年以来,无论先生在哪个城市讲课、休假,这个“空中”研讨雷打不动。
半年前,有一次讨论,弗兰克跟大家讲关于“波色子和费米子”干涉问题,讲了40分钟。
“前30分钟,讲到的都是教科书里的基本公式、常识性的知识。”熊宏伟起先觉得没什么嘛,“但是最后10分钟,他推导出来一个结论,让我们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得出的结论,刷新了70年代至今,都没有人能够得出的结果。”
“这个结果有望推动人类认知一大步。将来很有可能是未来精密测量等应用领域的理论基础。”熊宏伟和几个教授当时都没忍住,在视频这头拍案叫绝。
“他的这种功夫像太极拳一样,四两拨千斤。看上去就是绵绵几掌,其实发力的一瞬,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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