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长假”最早的意思是辞职吗?“选秀”原本是指教练挑选球员?而现在用得无比暧昧的“车马费”,其实早在1949年就已经出现……
1月底,长达600多万字的《100年汉语新词新语大辞典》即将由上海辞书出版社正式出版。该辞典收集了辛亥革命后到2011年100年来的11410条新词新语,曾入选2010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编撰班底全部来自四川。
相比普通辞书标音、释意的体例,这套辞书最亮眼之处,在于既有新语新词相对较早的“生日”,更有新词出现的时代背景。它们描绘着社会的变迁,为辛亥革命后100年的中国发展,留下了生动的注脚。
“一时新鲜”催生新语辞典
该辞典由川内8所高校的31位学者,116名学生编写。而其背景,正是改革开放后的新词“大爆发”。
作为辞典主编,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宋子然没想到20多年前的“一时新鲜”,竟然催生了这部600多万字的新词辞典。
“从1995年开始,我就发现改革开放后,新词的出现频率相当高。‘二奶’、‘金丝雀’、‘黑客’,每年至少有七八百个。”出于自身喜好,宋子然开始带着学生收集当年的新词新语,然后从1995年开始,每两年出版一册“新词新语年编”。
翻开最早的一册年编,可以看到“搞定”、“假打”等诸多特色鲜明的词语。宋子然认为它们具有生动、鲜活的时代特征,“我们现在阅读古籍有困难,就在于历史上专门研究当时新词新语的文献资料不多。”
2010年,宋子然又开始把目光对准近现代历史上100年的汉语新词。在他看来,民国以后的汉语从文言文向白话文过度,再加上西方科学进入,词语变化非常大。“民国以前的词汇还有《辞海》、《辞源》收集整理,而以后的词语,除《现代汉语词典》整理外,便极少见了。如果有一本新词新语辞典,既可供读者检索词语的意义,也为汉语史的研究提供语言资料就好了。”
同年,宋子然成功申请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00年汉语新词新语大辞典》投入运转。
辞书的编撰班底相当强大:作为国家社科基金该项目负责人的宋子然担任主编,常务副主编是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后、西华师范大学教授杨小平。辞书分三卷,来自四川大学的博导雷汉卿、西南科技大学教授郑剑平、西南交通大学博导杨文全分任主编,省内8所高校的31位教授学者以及100多位学生参加了编撰以及词条的收集,时间长达4年之久。
每个词条都有一个“生日”
和一般辞典仅仅简单标注词条的音和义不同,《100年汉语新词新语大辞典》的每个词条,都有一个相对较早的“生日”。查看辞典,会发现除了媒体是新词的诞生地,作家文人等几十年来贡献了大量的新词新语。
“你知道‘长假’是什么意思吗?”面对书房里堆积如山的词条资料,宋子然随意翻出一条“长假”询问记者。得到“很长的假期”答案时,他哈哈一笑,“错!错!错!”原来,“长假”最初的意思竟然是“辞职”。
这正是《100年汉语新词新语大辞典》的独到之处。在漫长的历史中,有的新词成为普遍使用语,有的意思发生改变,有的则渐渐消失。而辞典标注出了最初的语义。
书中收录的最早使用“长假”一词的是作家冰心。她在1921年发表的《忏悔》中写道,“舅舅到他营里,替他告了长假,他死了。”此后,周作人1926年《雨天的书》和郁达夫1927年的《迷羊》里,都有类似表达。辞典给出的编者解释:长假是辞职的委婉表达,因为辞职就如同请长假一样。
那哪些作家喜用新词呢?胡适在1917年的《历史的文学观念论》中最早使用“讲坛”;著名翻译家傅雷1934年在《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中首用“健美”一词;至于“家政”,冰心1919年在《两个家庭》中便以“又看见那凌乱无章的家政”来指代家庭事务管理;“二把手”一词,则是王蒙在1956年发表的小说《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中最早使用。
有些新词,现在读来颇能让人会心一笑。宋子然说,“歌德派”极易让人联想到作家歌德,但这条新词,2009年由《华东新闻》首次使用时,却指“只知道歌功颂德的人”。原来,当年的全国两会上,钟南山院士就专门炮轰“歌功颂德派”,让“歌德派”一词不胫而走。至于现在总被当作灰色收入发放的“车马费”,1949年的《人民日报》使用时,还是正儿八经地指“因公外出时的交通费”。
随着时代快速发展,媒体和网络使用新词频繁。在辞典下卷,可以看到“闺蜜”、“囧”、“拼爹”、“踩扁”、“哈日”等新词。宋子然考证,“踩扁”一词在媒体上最早由1996年的《成都晚报(微博)》在一则社会新闻中使用,说这话的人竟然是手拿菜刀,扬言“哪个敢进来,就踩扁哪个!”至于“囧”,如今能查到的则是《南方都市报》在2008年的一则报道中使用;“哈日”,最早使用的出版物是2000年的《广州日报》。
项目组如何能够保证这些词语的“生日”准确?杨小平表示,“百年来的新词岂止1万多条?我们至少可以保证重要的不遗漏且时间尽量准确,为未来继续研究留下机会。”
为时代留下注脚
11410条新词,项目组全部编写了编者“按”,解释词语产生的社会历史背景,它们是《100年汉语新词新语大辞典》的精华,成为百年中国的鲜活注解。
在宋子然看来,600多万字的辞典并非一套“猎奇”之作,它更重要的价值在于管窥新词,便能得见百年中国的社会变迁。
三卷辞典,从1912年至1949年的词条约有3000多个。“德先生”、“赛先生”,见证了消灭帝制后民国初年的西学东渐;“航空公司”、“冰淇淋”,记录了西方科技和新鲜事物的进入。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到70年代末期,“三反五反”、“大办食堂”、“打小报告”、“大串连”、“大锅饭”、“三年自然灾害”、“抗美援朝”、“大炼钢铁”、“地方粮票”等具有浓厚时代特点的词语也纷纷收入。每条词语,编写组都有短小精干的按语,让它们成为当下年轻人浓缩版的历史教科书。
到了改革开放以后,新词新语同样风起云涌。“干部任前公示”、“高考保姆”、“高速铁路”、“基因图谱”、“金融风暴”、“经济适用房”、“局域网”、“农民工”、“股疯”、“球探”、“拆迁户”,凡此种种,无不具有鲜明的时代烙印。
随着网络普及,“打酱油”、“俯卧撑”等网络热词也被纳入。在编写组看来,这些词语虽然从字面上而言并非新词,却因为被网友赋予了新的内涵,且背后总有轰动一时的新闻事件,而成为时代的别样记录。
△延伸阅读:
这些时髦词不是新的!
很多看似现代的词被编者纳入词条,结果对照《辞源》等工具书发现,它们竟然“古意盎然”。
杨小平说,编写组发现自戊戌变法以后,日文流行于中国,“卫生”、“强制执行”、“第三者”等59个现在看来仍新派的词语,在晚清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至于“包裹”,元代就已经出现。“超越”,《三国志·魏志·管宁传》中就已经有了。“大餐”你以为是现在好吃嘴的创造?其实晚清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中就已经使用了。至于“打造”一词,宋代吴自牧《梦粱录·嫁娶》中已经出现……
杨小平说,辞典编写组最初罗列的新词新语词条达到3万个左右。正是在严谨的查找文献过程中,大量词汇被挡在门外。
【辞典三问】
一问:新怪词为何不收录?
最近几年“喜大普奔”、“不明觉厉”等新怪的网络词,编写组并没有纳入辞典。宋子然认为,纳入辞典的词语必须得遵守起码的汉语构词法。“我们允许年轻人创新,但辞典应该考虑汉语纯洁性,用词应得到社会普遍承认,并且有助于社会交流而非障碍。如果哪天这些新怪词突破了小圈子而广泛流行,再纳入其中也不迟。”
二问:编写组怎样找到新词?
杨小平告诉记者,项目组最早的词条收集方式,是从文献中寻找新词,但无的放矢的做法效率极低。后来,他们先罗列词条条目,然后利用西华师范大学晚清民国报刊全文数据库等一一排除。此外,还用到了人工检索、网络搜集、比较分析等诸多手段。
三问:数十位专家学者和上百位学生,动用4年时间整理一本新词辞典,究竟有无必要?
南开大学教授、中国语言现代化学会会长马庆株认为,放眼世界,中国的词汇研究还存在有待填补的空白。“法国有多种法语词源词典,一清二楚地给出了每个词初次出现在哪一年、哪篇文章或哪本书里,说明了意义和用法的发展。我们却还没有这样的汉语词源辞典,这要求我们要集中数十年的努力,按朝代研究。这本近百年来的新词辞典,也因此价值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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