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中国留法自费生

从2000年9月开始，为了解我国在法自费留学生的基本状况，提高今后自费留学管理工作水平和提供改进自费留学管理工作改革的思路，使自费留学工作向着更加健康和有序的轨道推进，我们对近年来法中国自费留学生的现状进行了全面调查。调查主要针对目前在法自费生的群体特点、中介机构的服务水平、质量和自费留学生在法国学习、生活的基本状况。为保证客观、真实和准确，此次调研采取了随机发放问卷调查表、召开座谈会和个别访谈等多种形式，通过问卷调查取样的定量分析、面对面地交换意见和深入了解个案的定性分析等步骤，基本勾勒出当前留法自费生的概貌和未来走向，并提出了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此次调查共发放问卷400份，回收249份，回收率为62.25%。调查范围设定在法国巴黎及以外的10余个城市和地区，召开了8次自费生座谈会，个别走访并和50多名自费留学生深入交谈。调查问题涉及自费生的基本状况，对国内中介机构的反映，法国学校的收费水准和自费留学人员生活、学习的感受以及对自费留学政策的建议等30多个问题。

在法自费生规模变化

近年来，来法的自费生人数逐年大幅度增长。从1999年开始，由于法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吸引和扩大招收外国自费留学生，加之我国同法国的教育交流和经贸关系的不断升温所形成的宽松条件，使得我国大量自费生来法，数量和规模都成倍增长。如：根据1998年的统计，当年全年来法自费生有200多人，而1999年来法自费生则增长到500多人，2000年来法学习的自费生人数已高达1300多人，比上一年增长近3倍，比1998年增长近7倍。

根据目前情况分析，随着法国接待外国留学生有关政策的进一步放宽，特别是国内中介机构业务的稳定扩展，以及国内居民收入的增长和对接受高等教育的迫切需求，来法自费生人数仍有进一步大幅增长的趋势。在法自费生结构分析

在法自费生结构分析

性别结构：在249名接受随机调查的自费生中,女性数量明显高于男性,占53%，男性占47%。而在1998年进行的一次在法留学人员调查中，男性比例为57%，女性为43%。

年龄结构：受调查的自费生分为6个年龄组，调查显示，19-23岁这一年龄段，基本上属于高中毕业至大学毕业学历的自费生占50%以上，且年龄呈现低龄化趋势。调查中我们了解到，越来越多的尚未接受高等教育的高中毕业生和中途从各类高校退学的学生来法，相对于24岁以上的自费生来说他们在专业选择和学校选择上具有较大的盲目性，从法国大学第一(相当于国内大学一、二年级)、二(相当于国内大学三、四年级)阶段读起的情况也很普遍。特别是国内大学中途退学来法的学生很多，大多处于18～20岁之间。

学历结构：从抽样调查的学历情况(如下图)来看，近年来法自费生中本科以下学历的，包括在国内大专院校退学、大专学历和中专学历以及高中学历的占60%，而硕士和博士等高学历的自费生占6%，本科、大学学历的占34%。其中高学历的主要是在法国正规院校攻读研究生学位，但本科以下学历的大多都只能从法国大学的第二阶段开始注册，重新读取相当于我国本科学历的文凭。中专和高中学历的则需从第一阶段开始注册，难度相对较大。调查中我们了解到，未接受完整高等教育即出国留学的人数很多，而在法国这种与我国高等教育体制有很大差别的大学学习，获取文凭的效率是很低的，一般都比在国内完成相同级别的专业学习多1-2年。同时我们也发现在自费生中有40%的人员来法时已经具有本科以上学历，其中存在着很多出现优秀人才的潜在因素，自费生中的高层次人才脱颖而出的趋势逐渐显现。

阅历结构：统计表明，没有工作经历和仅工作过一年的自费生比例占61%，绝大部分自费生出国前没有工作的经历，因而在法国选择学习专业和设计未来方向时都带有一定盲目性。

类别结构：对近年来法自费生的留学类别进行了统计，结果如下图。从图中可以看出，自费来法进修的人很多，实际上主要是语言生和学习商业管理课程的人员，而进入高校攻读本科与硕士的人员中也有一些是曾在私立商校学习的。资料显示，目前在法的博士后和高访等高层次人才较少。但从发展的角度看问题，在高等院校学习的其他层次的自费生在若干年后可能会成为学历层次高的优秀人才。

在法自费生状况分析

对法国教育的了解程度：调查显示，自费生来法前对法国教育情况非常了解的仅占6%，完全不了解的占7%，而大部分是一般了解或了解不多。调查中，自费生反映，在国内了解拟留学国家的途径太少，一般都是通过中介机构或一些书籍，缺少时效性强和客观介绍国外教育情况的“短、平、快”资料，以致对来法留学所面临的专业选择和未来设计产生疑虑和困惑，同时对法国教育体制对中国学生产生的壁垒缺少足够的心理准备，以致申请入学时困难很大。

来法的途径：有71%的学生是通过国内中介机构来法的，自己联系和通过亲友联系的仅占29%，这说明大部分自费生来法的途径主要是靠中介机构的介绍、联系和办理，这也说明了中介机构目前能够存在和不断发展市场催化作用很大。一方面，国内学生对出国留学的需求很旺，急于出国学习，而另一方面又苦于没有更多的信息和途径，中介机构便大量出现，逐渐形成了较大的中介市场。

来法留学的经济来源：在抽样调查的249名自费生中，经济来源的构成同低龄化和低学历的结构趋势很吻合，66%的自费生是靠父母亲友的资助，全部或部分靠自己打工留学的占18%，有奖学金或单位资助的仅占8%，其中主要是做博士论文的或博士后等高层次人才。这组数据表明，国内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已经在部分地区和部分阶层形成了在境外进行教育投资的实力，同时也可看出家长对子女今后发展的期望和对子女未来择业的长期考虑。同时，自费生在法国学习得到家长或亲友稳定的经济支持对他们安全、高效地完成学业具有较大可靠性。

语言水平对在法学习生活的影响：来法自费生在法国进行一年的法语培训后仍然有15%左右不能同法国社会进行正常交流，能进行基本会话的比例虽达到40.2%，但我们了解到，他们在进入专业学习听课、笔记和专业讨论时仍不能达到要求，语言水平仅能满足生活的日常需要。自费生普遍反映，在法国，语言培训机构的水平和教学的正规性参差不齐，且收费高昂，一般3个月左右的法语培训收费从3000法郎到1万多法郎不等。

大学注册情况：来法自费生普遍关心的是语言学习结束后能否尽快进入专业学习。调查显示，18%的学生不能马上注册，主要是因为入学要求的材料准备不足，或者是因为学历层次没有达到入学要求，还有的是不了解注册程序，根本找不到门，错过入学申请时间。只有48%的学生能在语言培训结束后马上注册专业学校，但由于教育体制和法方对语言的要求，往往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比自己原来学历低的学习阶段开始注册，学习周期普遍拉长，这对许多学生来说是无奈的选择。

住房状况：住学生宿舍和学生公寓房的比例占42%，在社会合租或单租套房的占46%，其他则可能是住在法国家庭或暂住青年旅馆中，占到11%。从住房情况可以看出，由于法国学生宿舍有限，在法国留学的自费生大部分需要自行租房，好在法国对学生提供一定数额的住房补贴，使得自费生一般都能享受法国的社会住房福利。

自费留学生活感受：此项调查中，有2%未作回答，在回答的自费生中，仅3%的人感觉很好，感觉较好的占17%，而感觉一般的较多，占了67%。座谈中我们了解到，大多数人的感觉基本上还过得去，一方面是因为国内经济的发展使社会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从国内大中城市来法的，到法国后没有太多的陌生感，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大多数人能够适应法国的生活。只有11%的人感觉处境艰难，这与每个人对出国后独自面对各种压力的心理承受能力大小密切相关。

办理留法的中介机构情况

根据近年自费生来法途径主要通过中介机构的情况，我们对中介机构的运作和在法自费生对其的评价进行了重点调研，在受访的249名自费生中,有177名是由国内各种中介机构办理的,占总数的71.1%。这说明由于国内有留学意向的学生没有更多其他途径可以联系和办理来法，只有求助于中介机构，因此这两年通过中介机构出国留学的人数大幅上升。以下是在法自费生对中介机构的评价：

收费情况：中介机构的收费问题一直是自费生最关心和最可能引起心理失衡的一项指标，特别是在遇到住房、注册等困难时尤其对收费反映强烈。尽管在国内缴纳手续费时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一方面是对收费的真正用途和标准的合理性缺少了解，另一方面觉得只要能办理出国成功，交些钱值得。但来法后经过横向比较，特别是相对一些中介机构的服务水平而言，很容易导致自费生对收费高昂的不满。

对中介机构服务水平的评价：在接受问卷调查的自费生中，有2%未回答提问，另外仅有9%的人表示满意，有36%的人认为服务一般，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服务是松散的而且没有什么约束，学生自己对中介机构的服务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值得注意的是，在接受调查的自费生中，有27%的自费生表示不满意和6%的人表示很不满意，主要是服务同承诺不相符合，应该由中介机构承担的事情最后没了下文。甚至于20%的人认为有受骗上当的感觉，这种反应是强烈的。召开座谈会时的气氛，很容易让人感觉不少自费生都对中介机构强烈不满，主要是中介机构在学生出国前的承诺与学生抵达后的服务情况严重不符，这种情况往往会给我在外留学自费生管理工作带来很大难度，同时也极大地影响了自费生在国外的学习和生活。有些自费生在抵达法国的几个月甚至近一年的时间里都还在为同中介机构交涉而牵扯精力，根本不可能集中精力学习。

中介机构办理来法自费生的学费状况：认为学费太高的占36%，感觉学费高的占33%，认为较合适和合适的占25%。由此可见学费标准已经超出了人们能够承受的正常水平。调查中了解到，学费之所以高昂，也同某些中介机构的“暗箱”操作有关。在法国，公立院校是免费教育，注册费用较低，而中介机构往往将学费代收,提高学费,以从中二次获利，这就使学费远远高于正常收费标准。有不少自费生到达学校后经过横向比较，其他国家来法的学生收费很低，而中国学生却缴纳了高昂的手续费和学费，同样的学校，同样的入学，却有如此大的差别，自然令人难以接受。

中介机构履约情况：在接受调查的177名自费生中，同中介签约的有153人，没有签约的仅有16人，有8人未回答。但从对中介机构是否履约的调查中可以看出，66%的人认为中介机构仅是部分履约，有相当一部分协议条款未执行，但由于面临学习、生活的双重压力，许多自费生只能无奈搁置，放弃自己的合法权利。有5%的人认为中介机构根本未履约，还有8%的人认为中介机构严重违约，侵犯自费生的权益，收取高额手续费却未提供任何形式的服务，学生一到法国即遇到重重困难，无人过问，甚至有的中介消失得无影无踪。认为中介机构按照协议条款完全履约的仅占15%。

通过中介机构办理来法自费生的特点：在接受问卷调查的177名由中介机构办理来法的自费生中，有34%为大专学历；在校大学生退学来法的占10%；24%为中等学历，这一部分在法国学习一般要经历2～6年才有可能获得相当于我国国内本科的文凭；具有本科学历和学士学位的占30%，硕士占2%，在5～10年内这一部分自费生将获得博士学位或就业。

面临的问题和走势

根据调查的各项指标综合分析，我们认为，自费留法工作目前主要存在以下问题：

国内对新一轮自费留学潮缺乏引导和控制机制，任由中介机构进行市场运作。各种中介机构“各自为战”，无序竞争，使广大求知的教育消费者的利益受到侵害。同时，缺少国家引导，哪里容易办出国就往哪里涌，出现许多跨省市、跨地区的自费留学操作，很不利于对中介机构的管理，也不利于国家今后中长期的教育、科技和文化的建设。

自费生同我驻外使馆的联系较为松散，对于吸引他们将来回国或为国服务缺少必要和有效的措施和手段。自费生在法国很多时候是独自面对生活、学习等各种压力，一般情况下同使馆没有天然的联系和有效的感情联络方式，没有一种有效、实际的支持措施和必要的联系手段。

由于缺少相关的资料和同学校的有效沟通，许多人遇到困难，四处碰壁。学生未来专业的选择基本上是随机的，没有有效的就学指导，可能从宏观上会影响未来人才市场的平衡，因为从根本上来说，大部分自费留学人员的意愿还是回国发展。

一些自费生仅凭中介机构的介绍，就读于一些水平低下的法国学校，不仅教学不正规，而且学费高昂。法国公立高等学校实施免费教育，一般仅收注册费每年800-2000法郎。但由于不了解法国教育制度，有些自费生注册在收费昂贵的私立学校，其中有些学校的文凭都未获得政府认可。

招生学校和中间人联手做虚假广告，蒙骗学生。如有的学校无固定师资，更无资格颁发文凭，但在宣传广告中，竟宣称与若干所著名大学联合办学，学生毕业后可获这些大学的文凭。由于信誉极差，虽然开始入学踊跃，但过不了多久，大部分人都离开学校，另换地方。

学生水平参差不齐。目前法国各学校通过中介机构招来的中国自费生水平参差不齐，有时竟出现高中毕业生、大学毕业生编在同一个班级上课的情况，有的学校将本科生、本科毕业生、研究生编在同一个班读所谓MBA。这些人专业水平不一样，外语水平差别很大；年龄相差也很大，有的高中毕业，有的三十多岁，工作多年。

来法自费生的规模化趋势。在对自费生进行访问式调查时发现，有许多学校或城市，自费生都是由中介机构集体成规模办来，相对集中，目前这种情况越来越多。这样的结果造成自费生在一个地方生活、学习环境的单一化和因此带来的不便以及产生不必要的竞争。集中的入学注册有时会受到学校的诸多限制，人员素质的参差不齐也给注重生活素质的法国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对中国人的集体形象有时是有很大影响的。目前许多自费生纷纷寻找中国人少的城市和学校，所以自费生在法国的流动非常快。

关于自费留学政策的建议

为使自费出国留学工作进入良性轨道，切实解决当前中介机构中存在的问题，加强对自费生工作的引导，充分利用国外教育资源加速人才培养，我们提出如下具体建议：

由国家有关机构和国家级的中介机构牵头，成立专门的中介机构行业协会。协会成立的宗旨是规范管理和自究自查中介机构的服务情况和专业化程度，划定中介机构的业务范畴和办理留学国家的范围，通过行业的交流和管理来促进中介机构的健康发展。

对自费留学中介机构的服务定期评估，严格规范中介咨询费收费标准范围，并予以公布，昭示社会。留学中介机构是教育领域具有特殊功能的组织，不能等同于一般商品市场的运作，从业人员应具有一定的专业素质，凡从业者必须具备资格方可上岗，由行业协会组织对中介机构和从业人员进行评估和检查。

建议严格执行国家1991年颁布的禁止境外机构和个人及其所谓代理人直接在华招收自费生的规定，发现问题要严厉查处。目前发现仍有一些法国学校直接通过代理人在国内招生。

建议对自费留学工作进行引导和有效管理，根据未来人才需求计划作出自费出国留学规划，供自费生参考。引导自费生分布到不同的国家。同时还应明确中介机构要加强对自费留学生出国前的语言培训，国内的语言培训费应有限价要求。中介机构应负责地对学生的学业、品德加以考察，根据学生情况帮助其进行专业选择，使留学生能够在适合自己的院校或专业注册，并很快适应国外的学习生活。

由国家留学基金划出一块经费设立专项国外自费生资助基金和贷款基金(初期可在一些国家试点)，用以鼓励在外的自费生学习国内需求专业和回国、为国服务，特别是将此一手段作为激励机制和感情联络渠道，用以加强同自费生的联系和交流。建立“个人申请、使馆推荐、专家评议、国内担保、签约发放、违约赔偿”的工作机制，由驻外使馆在对自费生的日常管理中发现优秀尖子人才，予以奖励。

加强自费留学工作管理是当务之急。自费留学管理工作是一项亟待整顿的大事，应引起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如不及时加以整顿，势必影响出国留学工作正常有序地进行。(撰文/刘红革颜永平供稿/驻法使馆教育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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